柯小海（右）与村民拉家常。 资料照片

“索洛湾，索洛湾，累死神仙抻不端。吃油筷头数点点，吃水深沟向回担。”十多年前，大山犄角旮旯里的陕西省黄陵县索洛湾，穷得远近闻名。

2000年，在外闯荡的柯小海，突然决定回乡参选村干部，一下子让索洛湾炸了窝。“这可不是娃娃逗鸡闹着玩。”老支书路建民劝说道，“你自个生意正红火，村里人都羡慕你哩！”“索洛湾这块石头太重。”父亲更是担心，“你身子骨嫩，怕扛不起来还伤了自己。”

柯小海却有执念，“我小日子滋润了，看着乡亲们还在受苦，心里不踏实。”

村里正盼领头人。顺利当选，柯小海首先提出修学校、改村道，想把这当成提振乡亲精气神的“第一把火”。

想法很好，钱从哪来？“咱们动员村民义务出工，起码能把工钱省下来。”柯小海已盘算好，“砖瓦、沙灰、石子啥的，由我来出。”

正值暑热，骄阳似火，柯小海带着村里十几名党员率先上阵……

“咱不出力，学校修好了，孩子好意思进校门？”乡亲们看着党员们挥汗如雨，也争相加入集体劳动大军……

填土、拉车、抡铁锨，索洛湾一改多年冷清，变得“热气腾腾”。46天后，学校10间大瓦房修葺一新，柯小海个人垫资3.6万元。不久后，村里街道改造，村民再次参与，热情似火。

心齐就是力量。看着平坦宽阔的水泥路穿村而过，听着明亮校舍里传出琅琅书声，穷惯了的索洛湾人感觉到，村里正生出一股劲儿。“可别小看这俩工程，村里的精气神，完全不一样了！”老村主任张军朝竖起大拇指，“小海发动群众一起干，索洛湾，大有希望！”

村貌焕然一新，可柯小海，另有心事。

“我们索洛湾，三到五年基本脱贫；五至十年，实现小康！”村支部大会上，柯小海一番豪言壮语，惊呆了大伙。见众人神色犹疑，柯小海动了情：“富裕都是勤劳奋斗换来的。索洛湾人不蠢不傻，凭啥不能当富人？”

柯小海带着老支书路建民，自费去杨凌考察，寻找发展灵感。

“吃饭一人一盘面，住宿是私人小旅店。看各种棚菜基地，一天步行几十公里，腿都走肿了。”行程虽然辛苦，路建民心里却很感动，“小海为了乡亲遭这罪，全凭一颗公心！”

眼界一开，收获不小。专家建议，索洛湾可以发展大棚蔬菜、培植蘑菇、养牛养羊，多业并举。“如果挣了钱，是大家的，赔了算我的。”柯小海率先表态：自家腾出二亩地，建蔬菜大棚，再养两头牛。

经过动员，29户愿意尝试。不到一个月，村里建起蔬菜大棚40亩，蘑菇培植面积600平方米；迎来收获季，一筐筐蔬菜、菌菇运往山外，平均每亩地收入超过3000元。

榜样是最好的动员令。第二年，索洛湾建成蔬菜大棚116个，还出现不少养鱼、养鸡、养牛专业户。乘势而上，村里建起一家现代化粮食加工厂，当年盈利50万元。

“过去紧抱玉米，现在烤烟、水稻、棚栽等多元发展。”柯小海说，“思路一转变，就能充分挖掘出土地的经济价值。”现如今，索洛湾村邀请专家，精心培育猴头菇、蜂养殖等多种产业，并对农副产品进行深加工，每位村民每年平均分红7000元。

产业刚有起色，索洛湾人又面临新抉择：2003年，黄陵矿业公司二号煤矿开始筹建，打算征用村东的部分土地。

“这是个打灯笼都难找的好机遇。”村民心里没底儿，可柯小海敏锐地感到这是个好机遇，“年产1000万吨的大矿搁村里，咱的发展机会，只会有增无减！”

随着矿区建设，越来越多车辆无处停放。整日苦想项目的柯小海灵光一闪：何不建个大型停车场？支部会上，柯小海兴奋不已，“村民在家门口就业，一盘棋就活了！”

说干就干。没多久，一座“支部牵头，企业管理，集体控股，村民参股”的大型现代化停车场，正式投入使用。当年，项目收入70万元；次年，利润超过100万元。

村集体经济日渐殷实，柯小海领着村干部，制定了财务管理新规：村集体支出，须经班子集体签字通过，重大支出由村民大会表决，及时公布账务。这项规定，至今都是索洛湾村支两委的铁律。

不到十年间，索洛湾一改“姑娘外嫁喜洋洋，小伙娶妻愁断肠”的恓惶面貌，迈出了“资源变资产、资金变股金、农民变股东”的历史性跨越。“一心为集体，路就不会偏。”柯小海说，“我们索洛湾取得的成就，全靠所有百姓一起奋斗。”

《 人民日报 》（ 2018年03月26日 06 版）